珫苍

依旧是过渡  能在今天写到不二很巧合了...

搭档非人

Chapter 11    選択肢

“抱歉，久等了。”

幸村在沙发上坐下，真田朝他的方向推过去一杯茶，他接起来小口抿着润了喉之后接着说道：“我听说法医已经确定了烧焦尸体的身份，并不是忍足谦也。”

初次听到消息的真田和手冢心里皆是一震。只有迹部翘着的长腿换了个方向，不怎么在意地说道：“是吗。”

幸村也猜到迹部已经知晓这个消息，便无意再深入下去。他放下茶杯，面色严肃地朗声说道：“我认为这一系列事件都与上贺达一有关，对此想听听大家的意见。”

先开口的是迹部：“履历上写着他调职大阪的原因，看起来似乎是因为风头过盛遭人排挤。但是，我想你们都看过了他的日记，我认为他应该是带着任务去大阪的。”

“作为教员参与其中的某项任务。”真田补充道。

手冢点头同意，他分享了他住院期间组员新收集到的情报：“大石他们有查到同一时期还有其他地区的警员调往大阪。虽然警员调职很普通，但是与大阪向外的调职数相比较来看这些调动还是令人生疑。”

“这个任务，我不知道，不，我个人认为失败的可能性更大。”手冢继续分析道。

迹部在纸上写了上贺达一的名字，又在不远的地方写下SHIRAISHI几个字母，他的笔尖停顿了一下，在这几个字母上圈了一个方框：“这个查得怎么样了？”

“不二还在搜索。相关信息有被故意抹去的痕迹。”

“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个失败的任务。”迹部抬头看向幸村，话语中刻意强调了他们两个字。

幸村的回答却不是他所期望的：“上贺达一这次来东京，我姑且设想两种可能，一是以那个任务为条件来找他的老熟人们谈判，不过根据迹部反馈上来的行车记录，也很有可能是第二点，”幸村的笑容消失，“为了警告。”

警告对象则是他们所处的U17。在场所有人心照不宣。

“当时出现的两拨人，一拨是上贺的帮手，另一边是我们现在的对手。后者通过电话使得上贺误以为迹部是要去谋他性命而逃跑，而后又借着空挡狙杀了上贺。”幸村继续说道。他另外拿起只笔，在迹部先前的纸上画下一个指向上贺达一的箭头，又在箭头的另一边画下一个包含问号的圆圈。

像是接力一般的，手冢自然地接过了纸。他在那个问号的圆圈右边新画了一个圆，中间写下比嘉两个字，“他们与名为比嘉的雇佣组织联系，打伤了丸井君和我。我刚才与迹部一起审讯了木手永四郎，据他所说，他们要求比嘉在行事时不能对我们的性命造成威胁。”

“那么被烧死的人是谁呢。”提问的是真田。

“忍足谦也的替死鬼。”幸村说得很不留情。迹部的眉头一下子皱得十分难看，真田朝他望过来一眼。

幸村仿佛对此视而不见，他仍旧盯着纸面，缓缓说道：“当然，如果他们就像手冢所说的那样有着自己的追求的话，希望那个烧死的尸体不是为此而死。”

“我之后会组织对失踪人员和流浪汉进行调查。”思考片刻后真田沉声说道。

手冢撇开了尸体的话题，但是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另一点令迹部在心中犹疑的：“不论如何，我认为有必要对忍足谦也的工作内容进行调查。他在技术部负责的内容…”

“AI 调试。”与其让给别人说不如迹部自己回答，他忽然笑得很是张扬，“你知道的，我的AI侑士。”

手冢并不知道忍足姓氏的背后故事，他沉默着在纸上写下忍足谦也和忍足侑士的字样，谦也的名字通过一条线与问号圆圈相连。

真田将先前三人已经讨论过的谦也的资料递给幸村，幸村快速地一页页翻看阅读。

迹部的表情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，他坦然地将纸移向自己：“在那次事件中，我们得知对方的队伍里有一位很厉害的黑客。”

他在问号的圆圈中写下了黑客两个字，然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提笔：“还存在一个准头很好的狙击手。”

这之后所有人陷入沉默。目前的线索止步于此。

“希望不二能为我们带来好消息。”幸村用笔点在SHIRAISHI的字母下。

“忍足谦也的调查我这边接手。”迹部又一次把幸村读完放在桌上的资料拾在手中，语气郑重地说道。

“也好。”幸村没有异议，他转身对手冢说：“手冢你把比嘉的资料给真田，之后拜托你们两个追一下这条线了。”

迹部第一个站起身，手冢向幸村表示同意与真田合作追查后也打算离开，只有真田紧紧皱着眉望向幸村，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没有动作。

然而在他张口之前，幸村却先一步出声拦住了想要离开的手冢：“手冢，我还有些事情想讨论，麻烦你了。”

幸村说罢转向真田：“真田？” 脸上的表情写着“还有什么事吗”。

“不，没事。”虽然抱有疑惑，真田还是决定之后再单独问。

 

真田并未走出幸村的办公室很远，他的走廊上接到了柳的电话，柳提到柳生和仁王在调查忍足谦也的家。

“不是我的命令。”真田说，“也许是柳生发现了什么。”

“是在给人帮忙吧。”柳一副意料之中的平淡语气，“我听贞治说有人在使用那个『箱庭』。”

真田思考了一会，果断地回答道：“是迹部。” 他接着往下说：“不过迹部刚才已经明确表示要自己调查忍足谦也了，这件事就交给他们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真田正要挂断，忽然又迟疑着发问：“莲二，你觉得幸村最近怎么样。”

“怎么样？真田，你想问什么？”

“我也说不清。”

真田望着窗外，心中感到异常的沉重。幸村的布置不知为何有些担心，他很想问问对方局长究竟说了什么，对于幸村一意孤行的调查决定又知道了多少。

听筒的另一边，柳莲二看着眼前的决议书，想到幸村之前向他拜托的内容。

但是这是不能告知真田的事。不只真田，这是理应当做杀手锏瞒过所有人的机密。

“不管他想要做什么，我还是希望能成为他的助力。”柳莲二这么回答道，“真田，我相信幸村。”

“说的也是。”

但是他并不是不相信幸村。真田手掌收紧，紧紧握住手机。

手冢迎面走来，蹙着眉神色匆忙，两个人并未打招呼地错开身。真田又一次迈步走向幸村的办公室敲门，被幸村一脸歉意地告知有些紧急情况要处理而第二次离开。

 

幸村整晚未从办公室离开。

同样地，青小组的办公室的灯也长燃到天明。

迹部借用了一间分析室，把自己埋在屋里整理思路，处理由组员汇报上来的信息。借由谈话闲聊所掩盖的搜查的确可以挖到大量细节，但是哪些值得深究则是相当复杂。

忍足收到了迹部不回家的消息。他站在被称作箱庭的系统所精细建模的小屋之中，一点一点一遍一遍地，细致地描摹屋里每一处角落。

 

不二冲过澡，换了一件新衬衣。衬衣的款式是最新的，只是袖子的部分短了一些，应该是按照不二几年前的尺寸买来的。

阁子里还放着一个眼罩，旁边的字条看得出来是菊丸的手笔。不二笑着拿在手中，是丝绸的冰凉顺滑的质感。

“不二。”乾的声音里掩藏不住一夜攻克难题带来的疲惫感，但下一句又显而易见地饱含兴奋之意：“接下来我要开始隔断了。”

“辛苦了啊，乾。”不二眉眼弯弯，微笑着感谢。

“如果你也能参与的话我想用不了这么久，是我要说声久等了。”乾回答道。他接着补充：“之后顺利的话内部的电源和信号都会完全断掉，以防万一，大石还准备了应急的东西。”

不二手撑在下巴上，脸上满是好奇地走到了置物盘的阁子附近。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之后，熟悉的置物盘上出现了应急照明灯，笔纸和压缩饼干。

不二有些哭笑不得，“大石准备的像是救灾呢。”

乾也轻声笑了起来，他顿了一下，重新拾起严肃的语气：“重复，1分钟后尝试隔断。”

不二环视这间他生活的狭小的囚牢，和一般意义上的监牢不同，这里生活起居一切满足，电脑设备保证时下最新最高的配置，几块投影屏配合甚至可以体验3D影院的效果。

“乾，这可不是救灾哦。”他的微笑看起来无懈可击，但是也许太过完美反倒生出一丝违和，“协助越狱，是重罪吧？”

未传达的回答被切断，冰冷又黑暗的房间里，不二略有所思。

 

迹部收拾得一派清爽利落地走出沙龙，全然看不出一点彻夜讨论的模样。接下来要去拜访的人物退休后已经搬家到郊区，不过那个人爱好闲游，尤其爱往各处庙宇佛堂钻，直接登门反倒是不容易见到。好在泷已经确认这几天他因腿部旧疾在家养伤，迹部决定亲自去一趟。

走到停车场点开车锁，车子是以芥川慈郎的名义租下的，迹部把手里提的礼物放在车后座，按照导航的提示准备上路。与厅里联系用的手机规律地振动了三下，是具有时效性计时销毁的消息，迹部挑了挑眉，打开发现新消息来自幸村。消息不长，他却读了很久。他半是感叹地轻哼了一声，继续前往自己的目的。

同样看到消息的真田则没有那么冷静，他迅速布置完所有对于比嘉的调查工作，将之后的讨论主持移交给柳，匆匆从海的视频会议中离开了。被真田称得上恐怖的眼神所惊吓到的切原颤巍巍地向柳询问，后者叹了口气，还是回答道：“赤也，真田可以去，你就留在家里。”

“去哪儿？”切原依旧搞不清楚状况。

“现在先冷静地坐下来，”尽管知道很难有效，柳还是说道，“然后打开U17的手机。”

在其他人默契到令人窒息的沉默中，切原开始阅读来自幸村的新消息：

“诸位同僚，本人幸村精市，从今日起辞去U17部长一职。关于上贺达一相关事件的所有信息从今日起全面开放，请各位仅凭来此处时的期望行使调查的自由。”

 

手冢并不意外自己会被请到局长办公室，他神色平淡地坐在椅上，倒是令对面的局长压不住急躁感地追问：“所以手冢君意下如何？”

“幸村君作为我们的部长无可挑剔。”手冢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波动，“而我个人对于能否胜任部长的职责还抱有不确定。”

“那么你是要拒绝了？”局长怒极反笑，面容僵硬。

“是的，我是青小组的队长。”手冢礼仪地低头致歉，摆出了不再作解释的意思。

局长眯起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年轻人，他坚决而冷静，宛如不可侵的钢铁一般。但是，果真毫不可侵吗？

“既然如此，我明白手冢君的意思了。”局长舒展手臂，缓缓地说道，“不过既然说到了手冢君的青小组，我正好想要与你讨论一个人。”

“不二周助，听说是你们的外援。”

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冷了起来，手冢背脊挺直，锐利的视线直扫了过来。

对此很满意的局长接着说：“他原本因为参与银行诈骗案而入狱…”

“那是在他不完全知情的情况下被利用。”手冢打断了话头，“虽然因为涉及的数额巨大而入刑，但是不二并非首恶。更何况他的黑客技术的确高超，所以被U17所招揽。从这个角度来看，我们同样是在利用他的技术。”

局长耐心地听完他的话，悠悠地说道：“不二周助，他仍然处在羁押中吧？”

出乎意料的，手冢笑了。

只是嘴角一个很浅的弧度，但是毫无疑问地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笑了。“关于这件事，我想您公务繁忙未曾顾及，”手冢拿出幸村那里准备的文书，“这是地方裁判所对于不二减刑以及提前释放的判决书。”

白纸黑字，在今天正式生效的法律文件。

手冢继续解释道：“这是在不二本身的犯罪性质，刑期，以及他戴罪立功表现的决定。由幸村部长向法院系统提出申请的。”

“手冢国光，你可要决定好了。”局长的脸色极其难看，他的手掌紧紧压在座椅的把手上。但是手冢对这一切的威胁视若无睹，他站起身，微微躬身：“我的话已经说完了。非常抱歉，我如今还有任务在身。”

局长在手冢离开之后终于一巴掌拍在了桌上，他咬着牙拨通电话：“给我把手冢国光和他的组的权限封锁掉。”

 

在辞职之前，幸村拜托柳莲二暗中完成申请和批准手续，在昨天的讨论会之后留住手冢告知了他这件事。消息不可能被压住很久，青小组当即决定开始秘密地解除不二周助的特殊牢房的监视锁。

当时对不二所在的空间的设计并不是由青小组所负责，考虑到不二的黑客技术，这个封闭空间存在包括物理机械和电子暗号多道门锁，并且与厅里的警报系统相联系。接到任务的乾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这个空间隔断，解除警报，再从内到外一层一层破解密码。

小房间里漆黑一片，不二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，终于听到头顶传来了一些响动。

原来出口在上面啊。

看了无数次严丝合缝的天花板，忽然地裂开了一个方形的边缝。那么这里严格来说该是个地窖吗，不二饶有兴趣地想到。

像是触碰了机关似的，盖子慢慢打开，不二笑到菊丸这次还真的考虑周到，将头上的眼罩拉下一半抓住垂下来的绳索。

 

“乾！”

菊丸夸张地苦着脸跳过来，手指着他的平板：“我突然登录不上了诶！”

“恩，我和手冢都猜到了。权限被封锁了。”乾颇为得意地扶了扶眼镜。

“可是最后一道门锁是手冢对吧！”菊丸着急地说，“我猜肯定是，我们这里的最后一道锁基本都是要他的虹膜和影像同时确认才行。他现在又不在，万一他的权限也被封锁了……”

乾拍了拍他的肩，离开电脑，走到手冢的指令室里摆放的计算机前。

“菊丸，你说错了。”乾转身看他，示意他看过来，“不是最后一道锁，只是最外面的一层锁罢了。”

屏幕上幽幽蓝光显示unlock，在手冢离开这里之前便已经解锁了。

如果是曾到过这个指令室的迹部就会发现，电子屏幕的位置发生了平移，在原先的位置留出了一个痕迹。

“乾。”

手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，他的额头上隐约有一层薄汗，说话也带着点像跑步后的粗重呼吸声。

“哟手冢，来的刚好哦。”

手冢点点头，沿着电子屏幕留下的痕迹施力转开了门，门后平坦的空地上有个奇形怪状的盖子向下抛出一条绳子，绳子受到机械的牵引缓缓上升。手冢先一步跨到了盖子边，将抓着绳子的人抱了上来。

“诶诶诶诶诶原来就在指令室的地下的吗！”菊丸震惊。他也偶尔负责给不二转交所需的东西，但是那个传递的阁口却是在另一个房间。他虽然大概能够猜到不二肯定在这栋建筑之中，但是居然这么近实在令他惊讶。

不二轻轻笑起来。

“菊丸，乾，”指令室及这个附属空间的光不算强烈，不二抬起眼罩，在手冢身边腰背挺直地站稳：“重新介绍一下，我是不二周助。多谢了。”

 

迹部的手机响个不停，他索性关掉，不去理会局长的消息。

坐在他对面的渡边修泡茶的手腕平稳，一眼也未朝着这边撇过来。

“渡边警官。”

“啊呀…都已经退休了还什么警官啊哈哈哈。”渡边放下茶壶，将沏好的茶推过来一盏。

“您既然同意我进屋了，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。”迹部把握十足地开口，“您应该认识忍足谦也，对吧。”

“我以为是芥川公司的迹部课长来访呢。”渡边摇了摇头。

迹部没有犹豫，“虽然忍足谦也所去的健身房并不固定，但有趣的是很多次都能够遇见您。不仅如此，他入职技术部的那场考试，我听说作为监考者的其中一个人是您的朋友呢。”

不等对方说话他便继续施压：“我不知道您是否听说了他的死讯，如果听说了，那我这次给您带来了好消息，那就是我们已经查明他并未真正死亡。”

渡边没有回答。他沉默地喝了几口茶，又用着谈不上优雅的动作随意地拿起茶壶添了水。

他终于开口，却是答非所问：“京都那套茶艺我果然还是学不来啊。”

迹部眯起眼睛，接话道：“您是大阪出身呢。”

“哈哈，说的是啊，人还是对家乡更有感情啊。”渡边笑着说，“家乡的人和事都叫人难忘。”

“不二。”

手冢把手机递过去，他刚刚收到一条看似乱码的广告邮件，不过出于对不二常利用的技巧的了解，他并没有直接删除。

“看来侑士已经找到了，这下也能够回幸村一份礼物。”不二手指轻点几下屏幕，“是关于那位SHIRAISHI先生的。”